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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被称为“狂野天气”的暴风雨不久前掠过澳大利亚维多利亚州沿海地区和大半个新南威尔士州,接着横扫整个首都直辖区。墨尔本、悉尼和堪培拉的数百所民居房倒屋塌,连根拔起的粗壮桉树将停靠路旁或在风暴中仓皇行驶的汽车拦腰砸扁。“狂野天气”虽然带来30多毫米雨水,但是没下到有用的地方,水库增蓄甚少,各地用水禁令仍像紧箍咒似的将人们的眉宇紧紧锁住。
堪培拉在去年百年不遇的大旱煎熬之下,于年底强制性实施节水五步措施。第一步,减少用水15%。居民只能在午夜至早晨7时和隔日的晚7时到午夜喷淋草坪或花园;第二步,节水目标提高到25%。浇草地时段缩短,为早5时至8时,晚7时至10时;第三步,用水量减少40%。禁止使用喷头,只可提水浇花、浇草;第四步,节水55%。禁浇草地,只可提水浇花;第五步,节水60%,除对生活用水二次回收利用外,不得以任何其他方式浇花浇草。与此同时,从强制节水的第一步开始,只可用桶装水擦车,不准用水管冲洗。目前,节水已进入第二步,下一步拟于10月1日开始实施。
悉尼每年的蓄水量为6000亿升。但在过去3年里,悉尼人每年大手大脚地耗水6300亿升,透支300亿升,主要采水源霍—内河的河泥都要被刮上来了。河道管理部门正在力促政府从居民用水中拿出1000亿升,回灌霍—内河,否则,一旦造成河道生态不可逆转的破坏,将会引发更为严重的缺水问题。河道管理部门同时警告市政府,如不拿出改变城市用水的根本办法,社会、经济和环境灾难很快就要降临。造成悉尼用水紧张有人口增长和干旱少雨的因素,也有浪费严重等问题。在悉尼,有20%的家庭拥有前后花园和草坪,有的还有家庭游泳池。这20%的富裕家庭用掉了城市生活用水的40%。改变城市用水的根本办法首先就是拿他们开刀。
墨尔本更是一个极度缺水的城市,主要水源除附近的汤姆森水库和亚拉河外,相当部分靠积攒天上降雨。花园城市的美丽姿色由天主宰。随着城市的日益扩大,生活水准和舒适度越来越高,城市用水日趋紧张。不得已,市政部门长期实施限水令。现在,大部分城区限制使用洗碗机。淋浴不得超过5分钟。
年初,我到墨尔本采访。行前给那里的熟人马蒂亚斯夫妇打了个电话,准备顺便拜访一下。电话里,马蒂亚斯夫人说:“欢迎到我家来,把夫人和女儿都带来,吃、住、行全部免费。你可以去忙工作,她们由我照顾。”我说:“太打搅了。”她说:“不。我明天就把床铺给你们准备好。你们如果不来,以后就永远不要给我们打电话了。”盛情难却,我们如约前往。
晚饭后,我觉得给马蒂亚斯夫妇增添很多麻烦,就主动帮他们收拾餐桌和洗餐具。马蒂亚斯夫人则给寄宿在她家的两名中国学生准备第二天的午餐三明治。她从冰箱里拿出一棵生菜,将根部往台子上一磕,抽出中间的茎,扔掉外表的两层,然后拿里层的菜叶、火腿和奶酪往面包片里夹。来自香港的一名男生说:“你生菜洗都不洗啊?”老太太把生菜往台子上一摔,严肃地说:“这里面的叶子是干净的呀!洗,只能是浪费水!”接着,她对这学生唠叨起来,说他们平常不注意节约水。我觉得有些尴尬,洗完餐具便走出厨房,准备与马蒂亚斯先生聊聊。没想到,还没落座,马蒂亚斯夫人就找我单独谈话:“你也不注意节约用水。用流水洗餐具,这样多浪费水呀!我们这个城市严重缺水。照你们这么用水,很多人就会没水喝,城市就会失去美丽,甚至干枯。我们要多想想别人和这座城市。”我正不知如何是好,老太太接着说:“我们从匈牙利移居澳大利亚,不管到哪里,中国人都是我们的好朋友。你们在我家住多久都受欢迎,但就是不能浪费水。”
马蒂亚斯夫人在节水问题上的铁面无私,“不近人情”,恰恰反映出一种良好的国民素质。在澳大利亚,不仅居民有强烈的节水意识,各级政府对此也极其重视,除了制订实施有效节水措施外,政府积极推广先进节水科技成果。从1993年开始,政府规定,大容量卫生间抽水马桶水箱不得再进入市场,所有新建民用住宅抽水马桶的水箱一律采用6—8升的小水箱,而且水箱的按钮都是一分为二设计,一键半量排放,供冲刷小便使用;一键全量排放,供冲刷大便使用。自今年年初以来,住房建设和水电部门一直积极倡导回收家庭洗衣机排放的水,用以洁厕,以取代清洁水源。政府部门认为,二次利用洗衣机用水有巨大的节水潜力。一旦技术条件成熟,这项宏伟的节水目标就可以实现。《人民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