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麻车村，村民们就围了过来，向我们反映溪水被污染。
村民：“这么多年了，二三十年了，这个溪坑哪有这么脏过。”
村民：“多脏了，这么臭啊，谁受得了。”
村民：“水之前很干净的，不会这样臭的，我二三十年以来，我从来窗户没有关过，都开着的，现在我窗户都关着的，太臭了受不了，知道吧。”
眼前的这条小溪，水量极少，三米多宽的河床，只有一条细细的水流，水流流经之处，全是青色、白色的污物，附着在河床上是厚厚的一层，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气味。这条小溪，与另一条溪里的水流汇集起来，流经下游溪头村，水质的恶化发臭，同样让下游的村民痛心。
村民：“以前山水多好啊，自从上面办了厂，就越来越不对了，早的时候水都可以喝的，水里还带甜味的。”
有村民告诉记者，上游河床完全干涸了，而这条水流，是从眼前的石头缝里流出的。对于水流的来源，村民们纷纷猜想，认为是上游不远处的洗涤厂往小溪里偷排了废水。
村民：“就这个洞，就在这里，上面就没有水了，就是这个洞里流出来的，这个厂在这里，一个涂料厂，一个洗涤厂，以前是接那边的溪坑里去的，现在接到我们这边溪坑，哪里受得了。现在还没有放出来，到下午放出来不知道多大呢。”
村民：“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水特别大的对吧，现在都是小水流的。大概是不是洗涤厂的水放这里了。”
村民：“说是生活污水，到下午四点钟的时候就放下来跟溪坑水一样的(多)。”
那么，洗涤厂是否偷设了暗管，往小溪里面排了洗涤废水呢？记者进行了实地的查看。
从厂区背山一面绕过，记者发现，在这个洗涤厂外墙上，有一根白色较粗的污水管接出，通向厂区外的污水池。而污水池一侧是进水管，另一侧，还有一条水管通向了池边的荒草地里，此时，这条出水管正满负荷运作。那么，这些水流到哪里去了，会不会就是村民口中流入了小溪的污水呢？
杜桥镇宣传委员泮永希：“我也不知道它这个管到哪里，下面是接到哪里去的？都是直排排那里去了。”
在现场，相关工作人员发现，这个管道接出的污水，实际上是没有经过任何处理，直排到了小溪里。
洗涤厂的老板葛昌松说，之前他们的污水也是接入污水管网的，但因为下方村庄的污水管网被截断，所以他们无奈之下只能直排小溪。不过，对于为什么污水管网无法发挥作用，记者得到了几个不同的答案。
杜桥镇杜桥办事处副主任金文天：“镇里提过的，让这个厂污水接到镇里的主管网里去，但是现在镇里的主管网没有做好。”
杜桥镇杜桥办事处副主任金文天：“原因呢就是我们现在这个工程还没有完工。如果他的厂所在地白岩前村和麻车村如果工程做好了，管道就连接在一起了，溪流里就不可能有这种污水了。现在就是工程还没有完工，就是这样的情况。”
据介绍，白岩前村、麻车村、溪头村三个村子的农村生活污水管网，去年11月左右各自完工，但相互之间没有连接，导致污水管网不能正常发挥作用。可是，时间已经过去几个月，这里的污水管网为何不能及时接通呢？
杜桥镇宣传委员泮永希：“(管网)是下个村接下个村，下个村再接下个村，下个村不给中间的村子接，中间的村不给这个村接。”
记者：“卡在这里好几个月了是把？”
杜桥镇宣传委员泮永希：“几个月有了。”
杜桥镇杜桥办事处副主任金文天：“(麻车村)老百姓，不让他接。他的目的是，下面还有一个村，是溪头村，溪头村的干部，麻车村的管网要接到溪头村，你溪头村的干部不让我接，不让我接那我也不让他接，目的就是迫使溪头村能让麻车村的管网接进去。”
金文天向我们解释，这几个村庄，由于距离城镇主管网较远，当初在设计农村污水管网时，采用由上游到下游，依次通过村级污水管网的方法，进行污水流送。但是，管网建成后，有村民发现，这个方法行不通。
杜桥镇溪头村党支部书记董吕杏：“管网太小了，上面政策落地，镇里没有统一安排，落地如果跟我们打声招呼的话，以后统一要从我们这个(管网)里接下来，我们给他们接。太小了，现在接我们自己一个村的管也差不多了。”
在溪头村的村干部看来，新建成的生活污水管网的管子太小，难以承载上游村庄的生活污水，他们担心这样一来很容易造成管道堵塞。
杜桥镇溪头村村委会主任项吕龙：“从你们的角度说，你们说来得及流，从我们来说，应该是来不及流。”
记者：“从哪里看出来来不及流？”
杜桥镇溪头村村委会主任项吕龙：“在接口的地方，在管子接合的地方，捞了三车的污水，包括塑料袋都有的。堵了，马上就堵了。我们有四个地方牵引，牵引管，三百，两百(毫米)的管，全部泥沙都沉淀在里面了，你如果两个村再流下来，万一流不及，马上说，水肯定往下流，吃亏的肯定是我溪头的位置。目前在镇里验收的时候，我们自己村里已经堵了，如果两个村再进来，满到老百姓家里，地漏里面化粪池浮上来的话，屋子里有多臭，这个后果谁来负责？这个责任任何人都担不了。”
堵过一次之后的污水管网，让溪头村担忧，来不及流走的污水万一倒灌，后果将不堪设想。麻车村得知同样的情况之后，也有了相同的担忧。
杜桥镇麻车村村委会主任董先林：“因为溪头弄了以后，我们也是同样的二八管，也是小管子，按照上面一个村一个村的人数算起来，是按照人口数字来算的。”
同样的小管子，要多承担其他村子的污水流速，加上溪头村的一次经历，让麻车村也止住了脚步，这三个村的村级污水管网边互相断开来，目前处于直排的情况。不过，对于这样的说法，杜桥办事处副主任金文天并不赞同，在他看来管网本身的设计没有问题。
杜桥镇杜桥办事处副主任金文天：“这个是市里面的设计公司设计的，他设计这样大的管子可以满足污水量的排放。总的管网还没有接通，通到下面污水处理池的管网还没有接通。第二个，这个牵引管太小了。主要还是因为我们这个工程还没有完工，所以他们这个管子暂时可能会堵，会满上来，这个暂时是有可能的。现在工程还没有做好，如果做好的话直接通下面去应该没事的。”
而在市农办，记者了解到，三级农村污水管网，往往以并联方式，每村独立接入二级污水管网，倘若因为特殊情况要串联，管径大小主要应充分考虑到污水量的因素。
市农办社会发展处处长陈利：“假设说甲乙丙三个村，甲村流到乙村再流到丙村。一般情况下不太可能的，也不能同意的。不可能说你村里的污水先流到我的村里来的。”
记者：“一般设计也不会这样子来设计，对吧？”
市农办社会发展处处长陈利：“不会的，不会的。我们所谓的口径是根据村庄容量来的啊，水流量大了那肯定管子要大一点啊。”
按照当地的说法，设计是合理的，功能可以正常发挥，不过我们有所担心，如果类似洗涤场这样的企业污水排入管道，管网还能承受吗？如果之后，上游再增加别的企业，管网还能负荷增加的污水吗？我们能够想到的，下游的村民也能想到。当工作人员的信心满满，遇上村民的未雨绸缪，结果就是目前的状况，工程停摆，污水直排。农村污水管网改造，确实存在时间紧，任务重，经费缺等一系列难题，但出现如此的尴尬，恐怕已经不能只把原因归咎于客观。在这几个村子的污水管网改造工程中，我们隐约看到了拍脑袋决策的影子，让设计与现实脱节，让结果与初衷背离。有缺陷的污水管网，或者重新改造，或者任由隐患存在，结果都不是我们愿意看到的。恐怕今后类似的惠民工程，还得多问一问民之所想，民之所愿。
（来源：台州网络电视台－《台州深观察》栏目，作者：主持人司南、编导沈玲娜、摄像洪艇，上海供排水项目网戴晓红编辑，2017年2月21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