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污染最严重河流沱江“劣五类”之困(组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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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为:沱江支流釜溪河上的鸿鹤化工厂,排污完全依靠门口那条孱弱的釜溪河。
沱江,长江上游最大的支流之一,流经成都、资阳、内江、自贡、泸州等四川工业最发达的地区。它也是中国第一条因为严重污染事故而受到关注的河流,从2004年那次波及数百万人、延时数周的停水事件开始,中国转入了一个环境事故高发时代。而从2004年起,从污染的不计成本,到一种对平衡的脆弱企及,沱江走过了一个拐点。
2007年8月中旬,记者从毗河而下,沿沱江,从干流走到支流,走访成都青白江区、简阳、内江、富顺、自贡几地。调查发现,自上世纪60年代以来的工业布局,对这条江河产生了巨大影响。在沱江两岸城市,工业大多沿江分布,在那些深藏的支流,在还没有地表水标准、没有环境意识的年代里,出现了一个工厂就能严重污染一条江河的布局设计,比如川化之于毗河,再如鸿鹤化工之于釜溪河。
而今天,历史仍在重演,沱江之上,彭州正在筹建的80万吨乙烯和千万吨炼油工程,可能会给这条长江的重要支流带来新的灾难。
污水养鱼的赌博
一股米汤一样的白水,从上游席卷而下,几千个网箱里,没剩下一条活鱼。
在2007年最大的一场赌博里,老曾输得很惨。
8月20日,沱江最大支流釜溪河。老曾,自贡市沿滩区沿滩镇一个普通农民,住在釜溪河边,家里四口人,不足一亩地,只好在河里养了20箱网箱鱼。老曾的隔壁、他的隔壁的隔壁,都在做这个营生,在沿滩区,有2000多个这样的网箱。
2004年,老曾从新疆打工回来,就做上了这个生意。釜溪河常死鱼,老曾不是不知道,但他还是决心冒这个险。刚开始,他不敢多投入,直到2006年,看钱赚得多,他才把前两年卖鱼赚的钱都投进去,等待着2007年的收获。
结局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今年6月19日,一股米汤一样的白水,从上游席卷而下,从沿滩区到下游数十公里的富顺县邓关镇,几千个网箱里,没有剩下一条活鱼。
三年的辛苦都白搭啦,老曾捶胸顿足,“还要给娃儿交学费呢”。他并非忽视了污水养鱼的风险,在釜溪河,养鱼本来就是一种赌博,损失已包含在这场赌博之中。
没有人统计沿河网箱鱼的损失,从沿滩到邓关,农民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沉默。因为按照沿滩区在此之前挨家挨户发布的责令整改通知,盐滩网箱养殖,违反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渔业法》,属于非法养殖。
釜溪河水是劣五类,不能养鱼。沿滩区环保局副局长许元和曾无数次耐心向渔户们解释,养鱼污染环境,养出来的鱼也不卫生,水务局不予批准,所以釜溪河养鱼属于违反渔业法行为,不受法律保护。
而且,许元和说,根据环保监测,死鱼当天,没有发生环境污染事故,所以,农民指称的上游8公里以上,鸿鹤化工污染导致死鱼,没有事实依据。
知难而退,釜溪河渔民作出了他们认为最理性的一个选择,不索赔,但继续在釜溪河上养鱼。而当地政府也作出了唯一的选择,不强令拆除,但反对。
一切都显得波澜不惊,与污染赌博,这早已成为老曾他们的正常生活。
一个厂让一条河沦为了劣五类
即使是丰水期,也很难想象这条小溪流能容纳满地污水、厂区周围尘埃扑鼻的鸿鹤化工。
在这一场场赌博的背后,是一个严酷的事实背景。早在1992年,釜溪河就是一条劣五类河流,它流经四川最重要的化工基地之一―――自贡。然而,就是这条在8月丰水期都只有6吨/秒流量,比一条农业灌溉渠大不了多少的河流,装载了一个千年盐都的工业理想。鸿鹤化工、张家坝化工、炭黑厂、东方锅炉厂,这些三线建设期间就搬来釜溪河沿岸的工厂,是自贡的经济支柱。
早在公元前,自贡就开始了井盐开采,近代,井盐成为氯解化工的重要原料,1958年,原为自贡化学工业局下属单位的鸿鹤化工厂成立。
今天,这个庞然大物仍然匍匐在釜溪河一侧,巨大排污口则暴露于河滩之上,相形之下,釜溪河只是一条孱弱的小溪流。
一面是运转不停的机器,一面是在枯水季节几乎静止的水流。即使是记者到达的8月丰水期,也很难想象这条小溪流能容纳满地污水、厂区周围尘埃扑鼻的鸿鹤化工。
“事实上这个厂排放已经基本达标”,自贡市环保局污染防治科科长高裕君说,鸿鹤化工过去几年,已经把氨氮从每年3000吨减排到几百吨。
但釜溪河最大的问题在于缺水,高介绍说,今年四川冬春连旱,是罕见的大枯年景,在自贡市区饮用水源之一的双溪水库,抽水机已经抽到了死水位下400米。连人吃的水都没有,更谈不上任何环境容量。
统计表明,釜溪河年均径流量为5.88亿立方米,以鸿鹤化工每年排几百吨氨氮计算,这个工厂将给这条内陆河流贡献大约10mg/L的氨氮浓度,也就是说单是这一间工厂,就使釜溪河超出了2mg/L的国家V类地表水标准5倍,沦为了劣五类。
即使达标排放,一条支流也不能承载一个工厂,这是一目了然的。
(上海供排水项目网陆僶睿编辑,2007年11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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