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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沱江特大污染事故回访调查：环境与我们息息相关

2004年3月，地处成都市青白江区的川化集团违法排污，造成沱江特大污染事故，沿岸上百万群众生产生活用水困难，水生态功能遭严重破坏。

4年间，沿岸上千家工业企业和城市污染源被挂牌限期治理，32条重点小流域污染得到了控制，沱江水质持续好转。

泰森机械厂厂长黄世维也惊讶于沱江的变化：“我今天早上看见一只螃蟹爬上岸了，以前，这条河的鱼虾都死完了的。”

3月13日，位于金堂县境内的沱江梓桐水质自动监测子站。

“水质好多了，一般情况下，各项指标都是达标的。”杨凯——监测子站驻站监测员——望着远处伸进沱江中心的黑色大管子说。监测站刚建好时，7项监测指标几乎全部超标，“色度、气味让人恶心”。

从2004年12月17日起，这个坐落在沱江边的两层小楼就负责全面监测沱江德阳市与成都市交界断面的水质状况。

投资2200万元建设的分布于两江流域各市（州）分界处的“岷沱江流域市（州）交界断面水质自动在线监测”，一个不能回避的原因是2004年震惊全国的“3·2”沱江特大水污染事故。

4年间，上千家重点工业企业、32条重点小流域和城市污染源被挂牌限期治理，沱江水质持续好转。2007年，干流有71.4％的断面达到III类水质，满足规定水质要求，比2006年提高28.6个百分点。

作为4年前曾采访了污染事故全过程的当事人，3月中旬，本报记者对沱江的部分干流、支流、沿岸企业进行了回访调查。

青白江段——

我看见螃蟹爬上岸了

[回放]2004年2月至3月间，川化股份有限公司第二化肥厂污水处理装置因故障没有运行，大量高浓度氨氮废水直接外排，造成沱江中下游百万人饮水中断、出现大量死鱼、水生态功能遭严重破坏。

3月10日，青白江区姚渡镇旧毗河大桥。桥边，59岁的徐碧群大婶1982年就在这里经营茶铺了。沱江每天从她的脚下流过。

见证了河水由好变差再好转的过程，徐大婶说现在的沱江水干净多了，“以前每到涨水，河里就漂起无数垃圾，臭得很。听说上游的德阳关了很多污染厂，应该是起到效果了”。

记者随后来到位于青白江区城边彭家桥头的区污水处理厂。4年前沱江被污染时，混浊的污水就是从这里通过排洪河进入毗河再汇入沱江的。记者看到，如今污水处理厂的溢流口不再恶臭难闻，附近的一心村村民告诉记者，“现在污水处理厂排出的水都很清亮”。

而就在川化污染沱江那段时间，村民们说污水处理厂将没有处理过的污水直接排出，就连地下水都受到污染，“杂质很多，喝起来有怪味，连浇灌庄稼都困难”。

再往下游走，一家名叫泰森机械厂的民营企业坐落在城厢镇友谊村境内的沱江边，厂长黄世维也惊讶于沱江的变化：“我今天早上看见一只螃蟹爬上岸了，以前，这条河的鱼虾都死完了的。”

说起沱江的变化，黄世维如数家珍：最早时，每到夏天他都要下河游泳；2002年后，河水发黑发臭，化肥味特别冲，鱼虾绝迹；现在，河水基本没有异味了，也清澈了很多。

黄世维说，跟河水一起变化的，还有当地重视环保的意识，“以前，环保口号都是吼得凶”。现在不一样了，春节过后，环境执法的已经到他的工厂来检查两次了。

3月初，时值沱江特大水污染事故四周年，省环保局、青白江区、川化集团在青白江开展环境警示教育活动，树起警示碑。川化集团总经理李枫代表全体川化人在活动上沉痛反思，并承诺将继续加大环保投入，杜绝污染发生，严格履行企业的社会责任。

球溪河——

水质在好转，居民还有点担心

[回放]距沱江特大污染事故时隔不到两个月，2004年4月底，位于眉山市仁寿县的东方红纸业有限公司偷排、超标排放造纸黑液，致使沱江再次受到严重污染，造成死鱼6万公斤，直接经济损失近90万元。

球溪河是沱江的主要支流，由发源于内江市资中县的龙结河和眉山市仁寿县的发轮河构成，全长19公里。在2004年前，省环保局监测认定，这条河已经没有了COD和氨氮的剩余环境容量，水质长年超标，为劣五类。

13日，记者驱车逆流而上。虽然是枯水期，发轮河的河水还算干净。河边北斗村村民告诉记者，现在的河水比不上去年夏天干净，但比起4年前就好多了，“那时河水又黑又臭，我们连衣服都莫法洗”。

记者注意到，很多沿河居住的村民，都在较远的地方堆放垃圾。问及此事时，村民刘华富说，因为垃圾下河会污染河水，村上专门设定了垃圾堆放点，村民定点倾倒，清洁员定期清理。

球溪河有今天的变化，多亏关闭了上游的3家造纸厂——东方红纸业污染沱江后，仁寿县就关闭了境内3家治污不能达标的造纸厂，同时，省控重点污染源金杯化工、恒泰化工投资400多万元治理污染，河流的污染负荷大大减轻。

据环保部门监测，今年2月，球溪河3个省控断面的河水水质均为三类地表水水质，达到标准。

但是，虽然水质好转，下游的球溪镇居民仍有些担心：如果再不加强对沿河场镇的生活垃圾、废水的处理，球溪河的水质要彻底变好也很难。

验证居民担心的是记者所见。当天，记者在龙结河与发轮河交汇处见到，两条河的河水颜色各异，本来清澈的龙结河，从球溪镇流出后颜色变黑，还漂浮有不少垃圾。附近的村民说，龙结河上游都很干净，流过场镇后，就被生活垃圾、污水弄脏了。

内江段——

环境跟我们息息相关

[回放]2004年，位于内江市木卑木镇的四川山山集团内江酒精厂、山山制药厂由于长期违法排污，导致大量未经任何处理的工业废水直排进入沱江，使下游的木卑木镇自来水厂无法取水，镇上6万余人的饮水出现困难。当年7月，两家排污企业被勒令停产。

13日下午2时，记者来到内江椑木镇，走进位于沱江边的四川山山药业集团内江酒精厂。

由于原材料上涨，这家企业已经全面停产，但仍保留了部分工作人员。当天值班的总经理杨冲把记者带到该厂的污水处理站。这块4年前污水横流、臭气熏天，根本无法下脚的地方，如今是酒精厂最新、最漂亮的厂区。

在企业排污口，全省联网的水质自动在线监测器的探头，伸进正在外排的水中，水质清澈，没有异味；调出最近1个月的监测数据，均为达标排放。

谈及2004年那次排污事件，山山药业集团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前任高管透露，当年，酒精企业利润高，为了最大限度赚取经济利益，酒精厂在没有立项、未经环评、未经国土部门批准用地等情况下，就在距椑木镇饮用水源仅1.2公里的厂区内新建了两个高污染项目。“那时，收益才是最大目标，根本就没有考虑到环境问题”。这名高管承认。

当年承包了椑木镇自来水厂的甘在云回忆，取水口取上来的水，面上有厚厚一层漂浮物，水底还有沉淀物，闻上去有股臭味，“就是上游酒精厂的木薯废水”。

排污造成椑木镇6万群众 “断水”后，企业在一系列行政“重拳”逼迫下猛然清醒：“真的不是污染消灭企业，就是企业消灭污染。”当年7月，酒精厂正式停产治理，投资2100多万元的工业废水治理项目破土动工，并于次年完成主体工程验收并投入试生产，可日处理2000立方米酒精废水和3000立方米烟尘冲灰水。现在，厂里的生活用水都来自椑木镇自来水厂。

“其实环境跟我们息息相关，”杨冲说。

小河清了，大河才能干净

对话省环境保护科学院副院长叶宏

记者：目前沱江的水质显然好多了。

叶宏：今年2月，沱江流域监测的35个水质月报断面中，有20个断面达标，比去年同期多了1倍。而沱江上的9个自动在线监测站监测的断面，去年90％的时段都是达标的。

记者：资料显示，“3·2”沱江水污染事故发生后，我省加快了32条小流域水污染的治理。这应该说是治本之策？

叶宏：每条小支流就是一个小流域，小流域内受到污染不仅严重危害当地人民群众生活健康，并且严重影响根治“三江”干流污染。

2003—2004年，我们对准备治理的32条重点小流域拉网式排查发现，岷沱两江的球溪河、釜溪河、毗河等21条支流污染非常严重，不少已经完全失去生态用水功能，是导致两江污染的重要源头。

岷江、沱江、嘉陵江流域32条小流域的治理开始后，沿河的一些污染企业被关闭、停产治理，小流域污染得到了控制。特别是球溪河，现在全流域水质已经达到了三类水质，村民都说，河里的鲢鱼味道更好了。

记者：我注意到，虽然自动在线监测的断面90％时段都是达标的，但沱江全流域35个监测断面中，却只有20个达标，比例差距较大。

叶宏：这是因为9个自动在线监测站负责的是干流市州交界断面的监测，而35个监测断面中，大部分都是支流的监测数据，也就是说，沱江的小流域水质差于干流水质。这也是沱江治理目前面临的最大难题。

小流域治理3年后，去年我们走访发现，其主要污染源变成了场镇生活垃圾、污水和农田径流。这是因为资金、项目不能落实，污水、垃圾处理等基本设施不能建设并投入运行所致。

只有小河水清了，大河才能彻底干净。要彻底还三江“一江清水”，只有实实在在治理小流域的污染，才能确保这一目标的实现。

（上海供排水项目网郭亮编辑，2008年3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