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有的地方政府数着大把的钞票偷着乐时,这种污染正在“蚕食”着长江的水流。
天然“大厕所”
喝着长江水长大的四亿中华儿女,恐怕很难从心理上接受长江“甘甜乳汁”变脏的现实。
16日,记者登上秭归茅坪港一号趸船。趸船的厕所在船侧,里面没有便池,只在甲板上凿出来6个大洞,透过大洞,清晰可见江水荡漾。
趸船上的工作人员告诉记者,每天都有几百名乘客在这些直通长江的大洞上“方便”。
停泊在茅坪港的凤凰6号小客船的厕所狭窄,厕所里有一条黑色的塑料水管,水管里的水哗哗地冲在厕所地上,又从便池汇入江中。
穿行在长江上的这些船舶,将长江当做了一个天然“大厕所”。
“有啥奇怪的,长江上所有的机驳船都没有任何污水处理装置,粪便一直都是直接排到长江。”凤凰6号船长谭必军说。
“那岂不是船尾排便,船头又要取水喝?”记者追问。
谭必军无语。他身边的船员说,他们每天也喝长江水,先沉淀再烧,烧开了再沉淀,即使这样,心里仍觉得怪怪的,有时喝了也想吐。
长江海事局船舶监督处的工作人员胡承兵说,目前,90%以上的船只都未安装油水分离装置和生活污水处理装置,污水全部直排长江。
据有关部门统计,仅重庆市的各类运输船舶每年产生的垃圾就有4万多吨,生活污水1500万吨,含油废水100万吨。
整个长江流域,有30多万艘船舶,干流上有10多万艘船,常年生活在船上的有数十万人,不亚于一个中等城市。
这个流动着的中等城市,其垃圾厂就是滋养我们生命的母亲河。
无边垃圾萧萧下
17日,在开往巴东的“金山2号”水翼飞船上,醒目的“治理白色污染,提高生活质量”标语引起了记者注意。
然而,极不协调的事发生了。一服务员悄悄地将一大桶盛满一次性饭盒、竹筷的垃圾,熟练地倒进江水中。
巴东县环保局局长方杨军统计,截至6月15日,该县今年共打捞垃圾3590吨。
在库区生活了大半辈子的陈天青告诉记者,垃圾沿江露天堆放,是库区人民千百年来的生活习惯。雨水一来,垃圾就顺流而下,冲入江中。
漂浮的污染带像一条条污秽的飘带,挂在一座座美丽城市的胸前。令人心忧的是,重庆、万州部分沿江城市的江面污染带逐步拓宽,长江中下游13个主要城市的江段已出现40多条污染带。
兴山县环保局副局长苗明颖告诉记者,仅今年6月,兴山香溪河里就捞起垃圾4000多吨,打捞上来的固体垃圾竟整整焚烧了两个月时间。
“固体废弃物经洪水冲刷、雨水淋溶,各种有毒物质极易进入水体,严重污染长江水质。”秭归县环保局副局长陈邦群忧心忡忡地说。
不尽污水滚滚来
在兴山至宜昌的公路沿岸,有一条橘红色的小河,在青山的怀抱中,红色的河水像伤痕带血,让人心痛。
6月9日,兴山县峡口镇政府首次向村民发出通告:“由于香溪河河水污染严重,严禁在河中取水饮用,严禁在河中洗衣、游泳,严禁带伤下水。”
“这水早就没用了,不要说人,就是家里的牲畜也不敢让它们喝。”当地老乡告诉记者。
苗明颖说,兴山县境内,仅高岚河、香溪河流域两岸226平方公里内,就有上百个硫铁矿。目前,这些开采点虽大部分被关闭,但仍有大量的尾矿、弃渣,一经雨水冲刷,就形成红色污水,流入长江。
经监测分析,这些红水的水质严重恶化,有害物质严重超标。
“小时候,我们喝、用、耍的都是这香溪水,才十来年光景,香溪河就面目全非了!”在峡口镇,几位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告诉记者,香溪两岸的农民吃水都成了问题,有的农民只好在自家打井,有的则挑着水桶上山找水。
除工业污水外,沿岸城市的生活污水也是“母亲河”难以摆脱的“痛”。
在兴山老县城的小河边,记者沿小河桥头走了近百米,就看到10余座简易厕所。这些厕所背河而建,茅坑直通河道。
在巴东老县城,有9个排污冲沟直通长江,城区居民每天6000吨的生活污水,未经任何处理,就顺着这些冲沟直排长江。
资料显示:目前,长江只有50%左右的水功能区达标。
今年4月,长江水利委员会加大了对长江水质水资源的监测力度,结果显示:三峡水库初期蓄水后,总体水质虽尚未见明显变化,但库区部分支流污染严重,6月6日前后,香溪河、大宁河出现“水华”。
对于长江流域水质状况,长江流域水资源保护局局长翁立达曾评价:“过去一直认为长江水质总体尚好,局部污染严重,但实际上是整体水域污染仍呈发展趋势。”